前两天昆山的那个案件，起初我第一次听人说的时候，并不是从那种很正式的方式，而是有人这么问我：
“你知道龙哥么？”
“谁？”
“就是开宝马被骑自行车反杀那哥们。”
对话完之后，我就好奇去查了一下，我觉得一件以“哥”来命名的命案，似乎是有点耐人寻味。
正如大家所料，龙哥的死，已经成了这两天的一个网络爆点。
简单搜了一下这位龙哥，映入眼帘的是这些元素：
当这些细节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，那妥妥的“黑涩会大哥”的标签是没跑了。
再来看看龙哥生前的部分履历：
2001年至2013年，13年间被捕6次，累积刑期长达九年半！
享年36岁的龙哥，竟然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是在局子里度过的。
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，那是相当“社会”了；但如果用古代一点的话来形容：他这些行为，是个人渣的表现。
但好在他最近一段时间，似乎有点改过自新的迹象。
今年已经过去大半，龙哥也没有再犯事儿（按他这样的作风，在犯事后基本上肯定被抓），并在三月时还曾因举报毒贩得过“见义勇为”证书。
事件的过程在这里也不再详述，相信大家那个案发的视频都已经全方位多角度看过好几遍。
事件的起因是龙哥疑似醉酒后的闹事，自己先动手，然后自己先拿武器，最后被反杀。
更让人觉得耐人寻味的，是那个目前陷入法律漩涡当中的另一个事主：于先生。他的风格与龙哥的反差十分巨大。
于先生，四十多岁的爷们，骑一个电瓶车，应该是刚下班在路上准备要回家，一直在非机动车道按交规行驶，不越雷池半步，是一个奉公守法的普通人。
在龙哥的车与于先生的电瓶车接触那一瞬间，龙哥的内心就被激发了一个占据着他整个36年人生的想法：这老实人，不欺负他欺负谁？
事情最终没有按照龙哥想象中的剧本发展，电瓶车男不但在人身安全威胁下没有逃跑，而且还能有反应把龙哥的砍刀捡到手。
按照平时，龙哥顶多下来秀秀纹身，对方就灰溜溜跑了。再不济骂两句，甩他俩耳光，对方还不点头哈腰乖乖认怂？
刀什么的，不需要的。
可是，匹夫之勇流血五步，无数事实告诉我们，人在江湖飘，不能欺软不能怕硬，多少要对他人有所敬畏。
否则，牛逼如龙哥，死了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。
01
“老实人”的凶悍，是被生活给逼出来的
我本来想试图分析一下龙哥这样的人的想法，我发现我和他真的不同路，没法想象。但相对来说，我更熟悉于先生这样的潜在受害者。
对于像电瓶车骑手这样的男人，其实都是跟你我一样的普通老实人而已。
一般来说，碰到龙哥这样的狠角色，大多数人都可能就要挨几下拳脚，再受点窝嚢气。
在拳头的世界，我们都是弱者，我们能找谁说理去？
本次案件里引起的巨大争议，就是“正当防卫”这个事。按照大象公会的统计：有研究者从全国各级法院公示的正当防卫的案件中调取了 226 份判决书，其中绝大部分被判为不构成正当防卫或防卫过当，认定正当防卫的仅为 6%。
也许我国法律从严处理“正当防卫”是有其道理，在这里我不评论。但当“正当防卫”严格到成为一种技术活时，我们就会发现，“老实人”特别容易在遇上案件时，被逼入绝境。
什么叫“绝境”，就是无论你怎么做都是绝望的情况：
这种绝望感，会阻止我们进行理性的判断，带来的后果真的很难想象。
只要你认真思考一个人遇到危险时的心理时，你会发现，正是这种绝望感，把人逼急了，使人干出比原来想象中更严重的事。
网上类似那种“小偷进屋偷东西，你不但不能打他，还得恭敬请他出去”的段子流传太广，相信像于先生这样的老实人也许听过不少。
可是，这种对“防卫过当”的担忧并没有使于先生在当时选择逃跑，反而是继续进攻，这就是因为绝望占据了他当时的想法，迫使他做出了最大化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动作——就是将威胁者置诸死地。
在当时，刀光剑影、千钧一发期间，于先生的脑海中，也许是闪过了这样的思路：
我们辛勤工作、遵纪守法、不惹事儿也不犯事儿，赚着点辛苦钱，只希望安安稳稳的生活，偶尔能下个馆子、看场电影都觉得很开心了。
要是能碰到踏踏实实的另一半，一起孝顺父母，抚养孩子，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很满足了。
可就连这样平凡的美好，都有这样那样的人让你不得如愿。
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，被刮蹭就是无妄之灾，还要被人持刀威胁。纹个身开个宝马就能不讲理了？就能随随便便欺负人了？
所以，当老实人被刀指着，被言语上恐吓着，你还怎么让他理智？
“是他死还是我亡？
“我死了家里老婆孩子老人怎么办？”
这也是为什么高达9成网友认为电瓶车老哥是正当防卫，甚至为电瓶车老哥“替天行道”拍手叫好，鸣不平。
在这里我绝不是宣扬暴力，我只是说：我也很能够理解老实人被逼急了，反抗起来是怎样的。
这几天大家对“正当防卫”空前的讨论，其实凸显出人们心头的焦虑。
因为谁也不知道，哪一天是否自己也会遇上类似的事件。
看到龙哥这种人的遭遇，遵纪守法的老实人，会把自己投射到电瓶车老哥身上。
当我们和电瓶车老哥一样遇到这样的遭遇时，也会像电瓶车老哥一样无力，惹上那群游走在法律边缘，蔑视规则，横冲直撞，蛮不讲理的人，无论怎样都意味着要承受无穷无尽的骚扰，生活被打乱，工作被影响，有时连家人都要被威胁。
社会龙哥这种欺负别人没有底线，还”骑着别人脖子拉屎”的霸道行为，无疑就是把老实人逼急了的咎由自取。而电瓶车老哥却做了老实人们意识里，最为勇敢的“自救”。
一边是被生活逼急的老实人，另一边则是肆无忌惮的坏蛋。在这一场搏斗中，被逼急的人胜出了，但这依然是一出悲剧。
02
也许，我们要的，不止是“正当防卫”
如果非得要说两句，应该怎样避免这种悲剧一而再，再而三地发生，我觉得单从加强“正当防卫”的保障这一点，也许是要做的，但并不是最重要的。
因为正如上述的分析，当一个人被绝望所吞逝时，你其实想不了那么多。
我更在意的是：这个社会逼急老实人的凶徒，真的只有龙哥吗？
即使我们没有碰到龙哥这种人，我们的生活里依然会处处碰到绝望感，对不对？想起前两天那个高铁霸座男的嘴脸了吗？
他没有举刀，反而笑眼眯眯的，但他真的让被占座的那个受害人感到十分绝望。
还有那个被滴滴司机奸杀，无论怎样求救都孤立无援的女生，她当时一定也是绝望万分。
这种绝望，如果用理论去讲，就是我们碰到的混乱现实与所期待的秩序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落差：
比如说坐高铁要对号入座，坐顺风车时会安全到家，求救时会有人帮忙等等。。。
因此，我们往往碰到的问题就是：完善的法律是在的，多数人都渴望遵守秩序，但真实的情况是：坏人会伺机作恶，老实人则会被绝望所逼急。
社会研究者于建嵘教授曾经提出一个概念，叫“刚性稳定”，就是这样一种情况，表面上是有秩序的，但背后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，都随时有“越入雷池”的可能。
这时候的稳定与秩序，只是一个.txt文档，而不是.exe执行程序。
即使事后有关方面针对这个个别案件，完善了“正当防卫”权，又如何？我认为，还是无法解决“老实人”被逼急的情况，无法消除我们的绝望感，也就是说，我们心中还是很难有希望。
上周末陪小侄子一起看了一个日本动画片“数码宝贝”，里面有一段话让我记忆很深，是说：这个世界光明与黑暗是一直共生存在的，好与坏，黑与白，一个人不想在当中迷失，靠的就是“希望”。
所以，我们不止是要拥有在危险中能够保护自己的权利，更重要的是，我们也要拥有在正常奉公守法地生活时，能够获得安居乐业，并且自由地追求个人理想的机会。这才是整个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。
我们想要平凡生活，事实上有一个前提，就是我们反而首先要拥有“追梦”的权利。积极自由，是消极自由的一个最可靠的保障。
最后，这段话是我们这些老实人想对坏蛋们说的：
世道再差，也不要惹急老实人。
因为，他们才是社会的底色。
善恶终有报，天道好轮回，不信抬头看，苍天饶过谁？
出来混，总是要还的。
继续关注曲湿湿，你那些敢想不敢问的“两性”疑惑，都将得到解答。你闻所未闻的小知识，都能学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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